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大家还是准备到山上去看看。船上几个人不用都去,盛昱龙率先下了船,陶然也要跟着下来,盛昱龙说:“你别去了,在船上等着。” 结果盛昱龙没走两步,远处树林里就有人喊:“我们在这呢,我们在这呢。” 众人都惊喜的很,慌忙都下了船,顺着那声音跟了上去。喊话的是个十几岁的小伙子,盛昱龙问:“还有其他人么?” “有,都在仙人里呢。” 那少年就领着他们往山上去,走了没多久,就看到有几个人在山林里站着,看到他们,都高兴的很。 原来洪水来之前这里的人就被村支书带着去了山上,山上有个山,据说以前有道士在那修炼成仙,所以又叫仙人,很大,他们就在里头躲了这么久。得益于村支书的当机立断,村里一个人都没少,全都好好的。 因为很多人都去南方打工了,所以村里留下的多是老人和儿童,总共二十多口人,可能是这两天担惊受怕的缘故,有些老人腿脚都不利索了,山路又滑难行,大家只好背着那些老人往山下走。这些活陶然干不了,他背不动,只能扶个老。盛昱龙背的那个老头尤其胖,是真的胖,估计就是因为胖,行动很不便,陶然在后面看着,都替盛昱龙担心。 盛昱龙把那老头背到船上之后明显有些力了,脸和脖子通红,陶然凑过来,给他捏了捏胳膊。 要不是这次注意看,他都不知道盛昱龙的胳膊竟然那么壮,捏上去的时候也硬邦邦的,因为盛昱龙平时给他的觉其实是高高壮壮的,四肢修长瘦长。 盛昱龙说:“没事。” 他们的船不大,二十多口人没办法一次运回去,只能分两批,得留下一个人陪着剩下的那一批,防止他们担心恐慌。陶然和盛昱龙就留了下来,有几个村民不想走,山上有他们的牛羊……有些村民当初是赶着牛羊上的山。 陶然和盛昱龙就去做他们的工作,四个人做通了三个,有一个老孙头就是不肯走,说他指着这些羊活呢。 “要不你们把我的羊一块用船过去,不然我不走。” “老孙头,你的命还没有你那几头羊值钱啊?”有人笑着说。 老孙头说:“这天都不下了,还能有什么危险,我带了吃的,守着一座山,还能饿死了?” 等到船回来接第二批村民的时候,那老孙头依旧不肯走。村支书都有些生气了,说:“你要不走,出了事可别怪别人。” “我谁也不怪。”老孙头说。 最后那老孙头一个人留了下来,陶然坐在船头,看着那老孙头站在树林里朝他们看,身影佝偻。其实陶然本来有些不耐烦的,他觉得那老孙头太固执了,倔到不讲理,可是如今看他一个人站在树林里,又觉得很可怜。 可能别人没了家里的牛羊都没事,他或许真的要指着那几头羊才能活。 盛昱龙说:“没事,政府不会不管他的。” 陶然说:“那他一个人在山上过夜啊……”只是想一想,他也觉得怪恐怖孤独的。 “那怎么办,还能有人陪他一块在山上过?” 陶然看得出来,盛昱龙有点不高兴。盛昱龙不是特别耐心的人,平时说话也不大懂温言细语。 他们回到安置区,已经是快上午时间了。陶然第一次参加搜寻营救,回来就跟陶建国他们讲沿路的见闻。刘娟说:“能安全回来就好,刚听你二舅说,他们去的一个地方,有人困在屋顶上了,他们去救的时候,那屋子突然塌了,差点砸死人,我听到的时候真是吓坏了。” “我们那还行,都很安全。这是什么味?”他刚进来的时候就闻见了。 “消毒,”刘娟说,“上午有人背着雾器到处打消毒呢。” 陶然不喜那味道,就又出来了,出来就看见盛昱龙他们歇了一会就准备去下一个村子。陶然又要跟着,盛昱龙说:“你听话,这次就别去了。” 陶然说:“我想去。” “这次不是去救人。”盛昱龙说。 “那你们去干嘛?” “我们去坝上。”盛昱龙说,“你别问了,不让你去有不让你去的原因。” 陶然见他还拎着个塑料袋,里头装着方便面和矿泉水。盛昱龙跟他说:“去的时候顺路拐一下,我把这些东西给那老头,你就不用担心他了。” 他说着便跳上了船,坐在船头朝他挥挥手。 盛昱龙这一去,就傍晚才回来,手里还拿了套彩服,说是当兵的给的,让他们换。陶然以为他会直接回仓库,没想到那些从船上下来的人都去了厂子的男厕,还有人提了好多水给他们送去,更夸张的是居然有人扛着雾器也跟进去了。他想去看看他们要干什么,余和平拉住他说:“他们冲澡呢。” “能冲澡了?”陶然早就想洗个澡了,他极干净,几天不洗澡浑身难受。 “不能。他们是特殊情况。”余和平说着就趴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陶然吃惊的不行,半天没说话。 怪不得盛昱龙不让他去。他是不敢碰。 陶然其实能想到坝上的伤亡,在这里多少会听乡亲们说一些,光听他就觉得惨烈。盛昱龙回来的时候穿了一身彩服,他人生的高大直,穿彩服的时候特别像正儿八经的兵,很英武。陶建国看见说:“我看见你,就想起咱们当年当兵的时候了。” 盛昱龙情绪不大高,晚饭都没吃,说累了,天刚黑就躺下来了,这一晚没有抱着陶然睡。 第二天早晨,盛昱龙是被外头的呼声惊醒的。他睁开眼就发现今天好像比往常要亮一些。不一会就看到陶然兴冲冲地跑进来:“你醒了,快出去看看,晴天啦!” 盛昱龙立马爬了起来,跟着到外头一看,只看到天的朝霞,灿烂的仿佛锦缎一般,太红通通的只出一点点,但这久违的晴天,足以让所有人呼雀跃,还有人鼓掌。盛昱龙看着那漫天霞光,嘴角也咧开了。陶然看见他笑了,心里更高兴了。他很少看到盛昱龙像昨天那么消沉,除了不习惯,更多的是心疼。 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要如何安盛昱龙。盛昱龙这个人,在他眼里越来越具体,丰,有血有,以前他只觉得盛昱龙是他六叔,后来觉得盛昱龙是个男人,到如今,觉得盛昱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而正是这样的平凡普通,让他心里涌出无限怜。 一个男人,可能一开始只是觉得对方很强大,能给你保护,能让你依靠,但真正陷入情里的人才知道,你上一个人,其实更多的是怜他,想保护他,照顾他,心疼他,把自己一切最好的都给他。 第97章 秋来水涟涟┃喜 越来越多的物资运过来了, 灾民们的饮食起居都得到了很大改善。天气晴朗和雨加了几之后终于彻底来连绵数的晴天,盛昱龙打算回城。 他要走,自然要把陶然他们带着。刘娟带着陶然去看了一下陶然的外婆, 回来便收拾了一下东西。 城西依然水深过, 没办法走,只能从城北绕道。长明县往北去就是长安市, 一个县级市,从县级市往西南去, 就能到长海。长明县被淹, 外地很多人赶回来看自己的家人, 据他们说,只有个别路段积水较深,但过了那段路, 再往北就畅通无阻。 梁成东也打算回城,这里生活条件太差,而且积水蔓延,即便洪水退下之后, 估计也会有很多问题,梁母年纪大了,不适合住在这种环境当中。于是两家人作伴, 一起往北走。 他们上午出发,傍晚才到达长安市,找了个酒店落脚。梁成东订了个三人间,盛昱龙则订了两个标准间, 而且当着陶建国和刘娟的面,脸不红气不地对陶然说:“你还跟着我睡吧。” 陶然心虚,一声没吭,等他爸妈进了隔壁房间,这才看了盛昱龙一眼。 盛昱龙却笑着推他进去了,说:“洗个澡,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陶然说:“我洗。” 盛昱龙拉住他的胳膊:“要不一起洗?” 陶然瞪了他一眼:“你给我老实点,我知道你今天想干嘛。” 盛昱龙松开他,笑着去把窗帘给拉开了。陶然进了浴室,看了看里头的镜子,吁了一口气 他脸都有点红了,现在他对盛昱龙的抵抗力已经大不如前了,他还真怕盛昱龙发现。 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陶然光了衣服,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因为好久没洗了,所以这一次洗的很是仔细,脚趾头都没有放过,正弯着洗呢,就见盛昱龙光溜溜地进来了,陶然大惊失,赶忙退到角落里:“你……你干什么,我爸妈就在隔壁,我喊人了。” “你喊什么,我就是来洗澡。”盛昱龙说着眼睛却带着侵略地上下打量着他。陶然以前经常光溜溜在盛昱龙跟前走来走去,一点不觉得害臊,如今被他看一眼,身上却像是着了火,羞的很,捂住自己的身体说:“你出去,我一会就洗完了。” “你一个人洗不干净,我帮你洗。”盛昱龙说着就凑上来了,陶然要推他,却直接被盛昱龙搂在了怀里,盛昱龙不过随便摸了两把,他就只顾着抖了。盛昱龙说:“你怎么哪哪都……” 隔壁陶建国也在洗澡,两边的浴室是通的,他隐约听见隔壁的说话声,但听不清楚,刘娟在门口说:“你好好洗洗,你身上都有味了。” 陶建国和刘娟虽然结婚多年,但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保守的,除了年轻那会,还真很少一起洗澡。陶建国笑着说:“要不你给我?” 刘娟在门外笑了一声,没理他。 那边陶然和盛昱龙却洗了半个多小时,洗完澡没擦干净呢,陶然就被盛昱龙抱上去了,俩人又在上翻来覆去滚了半个小时,直到外头传来了敲门声,吓得陶然钻进了被窝里面。 盛昱龙说:“门关着呢,他们又进不来。” “你赶紧穿衣服。”陶然红着脸说。 “陶然,老六,下去吃晚饭了。” “知道了。”陶然大声喊道。 盛昱龙却在上坐着没动,陶然催促他穿衣服,盛昱龙说:“你让我缓缓,你可够了,我还憋着呢。” 陶然红着脸,没理他,自己穿上衣服,这一次有经验了,出门的时候还特地照了照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嘴。 嘴红扑扑的,但没有肿,这一次盛昱龙亲的比较温柔,更像是在引导他。 刘娟他们已经在楼下大厅等着了,见陶然一个人下来,就问:“你六叔呢?” “他刚洗完澡,穿衣服呢。”陶然说。 “梁老师请客,别让人家等急了。” 这一路上梁成东带着他老母亲有诸多不便,多亏他们帮忙,梁成东过意不去,所以请他们吃顿饭。 陶建国夫妇对读书人都是很敬重的,何况是大学教授呢:“要不咱们先过去,让陶然留着等他六叔?” 陶建国说:“吃饭的地方就在对面,妙然居。” “那你们先去,我等他。” 陶建国和刘娟便先过去了,不一会余和平跑过来了,问:“盛先生还没下来么?” “没有呢,”陶然笑着说,“让你们久等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盛昱龙下来了,依旧穿的是一身彩服,很像当兵的,长的像,气质也像。余和平说:“你六叔真帅。” 陶然笑着说:“帅什么,丑死了。” “谁丑?”盛昱龙问。 “你。”陶然笑着看了他一眼。 盛昱龙便伸手蹭了一下他的脸,陶然拨开他的手,回头见余和平看他们的眼神很是暧昧,心里一跳,就冲着余和平笑了笑。 梁母身体不适,早早就休息了,所以没有出来吃饭,桌上就他们几个。这顿饭吃的很是平常,但是余和平仿佛天生有这方面的锐察力,他一旦留了心之后,再去观察陶然和盛昱龙,就觉得哪哪儿都暧昧。吃饭的时候有时候说的明明是很家常的话,但盛昱龙会笑着偷偷看陶然,两个人对视的时候,笑容里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暧昧,看的余和平心脏扑通直跳。 在余和平的心里,陶然和他比简直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他没有受过多么高端的教育,对于同恋也所知甚少,在他的意识里,同恋是羞的,登不上台面的,甚至是有些变态的,他一直觉得只有自己这样肮脏和畸形的人,才会像个女人一样喜男人。陶然在他心里那么美好,优秀,善良又干净,他一直觉得陶然是最主的那种优秀学生,从没有想过陶然也会喜男人。 他觉得震惊,隐约还有些兴奋,看到他仰望的人和他一样坠入泥淖的,不该有的自私的兴奋。 他甚至是有些妒忌的,因为他从两人的眼神里看到了热烈地近乎无法抑的意,他想,他这辈子大概都是比不上陶然的,即便和他一样变态地喜男人,陶然也比他更得上天眷顾,很容易就俘获了一个优秀男人的心。 于是他就去看盛昱龙,盛昱龙看起来男人味十足,豪,硬朗,帅气,看起来也很年轻,笑起来很灿烂,身高体壮,这的确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他想,就是不一样,陶然总是比他幸运。他和这辈子可能都没有这样的运气。他想着扭头去看梁成东,却发现梁成东在看他。 梁成东的眼神有些冷漠,看他的时候,不像盛昱龙看陶然,有火的光芒。梁成东如果也有盛昱龙那样的光,他这一生该多么温暖。 这顿饭吃完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家就各自回去休息了。梁成东含笑跟陶建国夫妇挥了挥手,进门就在靠在墙上站了一会。 余和平关心地问:“怎么了,喝多了么?” 他们酒桌上喝了一瓶酒。他知道梁成东酒量并不算好。 梁成东脸颊上还带着酒,眯着眼睛看着他,问:“你是不是喜盛先生?” 余和平愣了一下,说:“你说的是哪种喜?” “还能有哪种喜,”梁成东说,“女人喜男人那种喜,你喜我那种喜。”LlJFlOo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