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宋成明出后,极是疲惫,回府没进内宅,就在二门外书房睡下。 侯爷打发人进去,禀告老太太和太太,陛下未曾再训斥。 阖府这才松了口气。 曹夕晚看着秦猛,叹一声:“秦百户,运气极好。” ——刚上任没一年,就可以闲散渡了。 就像她出门打听消息,找细,她还顺道买了一筐菜。秦猛无语地看着她,她拖进来一筐菜,是入后价钱打折扣的腊和咸鱼, 毕竟府里仆人也出门找她,她得送送礼。 从此以后,秦猛也可以这样过了。 三更天,她也不打算睡了,大清早还要去各家送菜,蹲在一边用红纸包扎着礼物,一边和秦猛叨叨,他怔了怔,问:“不至于如此?” 她想,小年轻就是好。 不知道侯爷与侯夫人成亲后的难处。 内宅。 灯笼几星,往永熙堂报信。 老太太年老,并不知道朝事上的详情,只知道这明的三庶子宋成明,这两月的差事没办好。 在锦衣衙门巡查的地方,死了两个里的大档。 现在,总算陛下没有怪罪。 内室里,灯光照着银发苍苍。 老太太坐在围屏架子雕漆上,合什念了佛,念叨着要去寺里还愿,又问:“小四儿的那个三叔叔,徐国公府的,我隐约听到他在各家送礼打点着,在求什么事?” 小四,是老太太亲生女儿,侯府嫡出的四小姐,嫁到徐国公府上。 范娘子占了这个巧,半夜来替侯爷报平安信,此时在前连忙道:“那边府上三老爷,也帮侯爷在陛下跟前求情,如今像是为了她家的大姐是燕王妃,燕王世子想回燕京城。说燕王病了。前阵儿到处找亲朋戚友,帮着在陛下面前说情。” “唉。既是亲戚,也应该帮着。我倒还不知道这事。” 老太太本以为这一夜可以睡安稳,因并不知道宋成明承了爵之后,就不怎么讲亲戚情分,劝过陛下扣燕王世子,和亲闺女的夫家徐国公府在翻脸。 老太太道:“只是成明办差出了差错,如今也刚刚稳下来,怕是不好为燕王世子求情。” “谁说不是呢?四小姐也没回府来求这事,怕也是担心。” 范娘子却知道,老太太更担心南康侯府这时候不出力,四小姐在那边府上为难。范娘子亦不清楚燕王世子连夜出了京城,便想了想,看着老太太没有要睡的意思,上前悄声出了个主意:“要不,向里娘娘问问,看这事要如何在陛下面前说?” “也不要惊动良娣。就问问秀云。” “老太太放心。叫小晚去。她和秀云最好。秀云的老子瘸了,如今还是小晚在照顾着。” 范娘子说对了路子,但她不知道曹夕晚和柳如海,都去过陆家了。 曹夕晚是去打听打听。 柳如海则是去给陆老爹下催眠术。自称是牛太监家的乡下侄子。 东。 东殿阁群在皇城之东,接近东华门。离正门承天门倒也不远。 漆黑的地道里,女官秀云身影单薄,她转动机关,从墙夹道的暗门里出来。 她悄步转廊,脚态轻盈,就悄悄到了宋良娣殿中。 花圃叶影重重,月清悬空,照得一地浅金。 殿外,太子的随从内侍还在轮班。 她静静等候。到了四更的时候,拂晓星启,太子起驾。 她在玉阶下低头,见得车驾仪帐之影,飘飘渺渺从阶前青石道上过去,宋良娣在内唤人,她连忙入殿侍候。 银烛灯剔透,宋良娣承宠后与太子小睡到四更天,此时起身正要沐浴,蛾眉素衣,美人茕茕。 她看到秀云,先命人退下。秀云跟随良娣一起进了沐室。 宋良娣坐入大浴桶中,四面雾气弥,帐纱重重,她才召秀云近前,细问:“怎么样?” “下面过不去。这些子,墙夹道的巡查太严。奴婢出不去,也没遇到巡城司里侯爷的心腹人捎口信给府里。”她其实在夹道里,分明看到了巡城司的几个锦衣卫,但看身法应该是出身碧影门下,恐怕是苏锦天的师弟。 陆秀云生谨慎,每回进墙夹道,她都是约好了曹夕晚亲自来接应,偶尔也会是双门的慕容大姐。今下夹道,她既看不到青罗,也不见慕容。 虽然明知道苏锦天近一年来接手巡城司,但陆秀云深知私出已是重罪,不见以往的旧人,她并不肯上前,只能匆匆回来禀告。 她取了汤沐勺子,取水为良娣浇背,在水声哗响中,她轻声道:“娘娘,如今只能花钱打点,请侯夫人进里来看望,才能递口信回府里。太子的意思,还是劝侯爷什么都不要说暂且观望才好? “……嗯。小晚一病,大小事儿都不顺了。”宋良娣颦眉,捧了水洗面,手中水珠成串,“这不是长久之计。今不说,未必明天三叔就不应该开口。老是花钱打点召娘家人,又要去求太子妃,这样麻烦,太子妃面前我怎么解释?” “奴婢倒有个计较。”秀云想了想,觉得不能放过曹夕晚这混账,“不若让小晚进来做女官,和我一样陪伴良娣。因她与我不一样,她若是想进墙夹道,就算是病重散功,但她脑子里——”秀云指了指脑袋,“金陵城地下暗河密道,她巡了十来年全在心中。凭谁都拦不住她。” 她与曹夕晚同时进衙门,她上当进,写了信大骂青罗,要和她绝。 更让秀云生气的是,曹夕晚写回信更是可恶的理直气壮,指责她陆秀云下药不地道,坏了姐妹情份。信里还吹着她早近跟着巡城司占星老鬼,学了点天文斗数玄理,凭她青罗女鬼必是上应凶星,进便有犯驾之象,万一紫微星受她凶星冲犯,如之奈何? 还是命不太硬的秀云,适合进罢。 要不是这信是药水写的,转眼就没有了,陆秀云想,她一定把信送到锦衣衙门,指这混帐曹氏想谋反。还敢胡写什么紫微星被她所冲? 她想谋反弑君吗?也配!? 宋良娣起身,抹水更衣,突然叹息:“三叔也是难。” “娘娘……” “依我看,徐国府历来看重各府的亲戚情份。三叔不帮着徐国公府。老太太知道了要着急。” 陆秀云也不说了一句:“当初,侯爷若是再续娶一位老太太的族女。就好。何必非要娶楼家的女儿。我想老太太是不高兴的。只是不说而已。” 其实侯爷不再娶,与曹夕晚朝夕相对,也是好的。 曹家可是大老爷这一房,也就是娘娘这一房的人。 但陆秀云再想想,话该!曹夕晚那混账,哪一点像个忠心的家奴?lLJflOo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