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一愣,转头对上他着急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我、我不是……” 她虽没说完,薛放望着她错愕的脸,便知道自己是过于“”误会了。 “不是最好……”他咕哝了一句,放了心,这才缓缓地松开手。 黎渊在旁看着,不由翻了个白眼。 薛放望着他,黎渊道:“你看我干什么?” “我有几句话跟杨仪说,你先回避好么?”薛放拿出了生平十万分耐心。 黎渊道:“只要不是见不得人的话,我在这里何妨?” 薛放好脾气地,笑握住他的手臂:“别闹脾气了。” 黎渊急忙挣:“你当我是谁?别拉拉扯扯!” 杨仪在旁冷眼看着,终于唤道:“小黎……”她的声音极低:“不可对薛督军无礼。” 黎渊可不敢不听她的话,只狠狠地瞪着薛放。 薛放听杨仪叫自己“薛督军”,不消说地心里很不受用。 又见黎渊瞪自己,却笑说道:“永安侯的命令你听见了吗?‘小黎’?” 黎渊哼了声,回头对杨仪道:“我不放心,若他又得罪了呢。” 杨仪温声道:“不会。你也累了,先去歇会好么?” 黎渊很清楚她的心中,薛放永远是第一位的,就算这小子伤了她的心…… 有些黯然地,黎渊道:“是,反正有了他,就……” 杨仪一怔。 黎渊并未说完,他走到门口,回头看着薛放,似乎有话要说。 “别说哥哥有好的不惦记你,”薛放笑看着他:“你去前头那个温泉池子里泡一泡,可舒坦了……俞监军也在那儿。你们正好……说说话嘛。” 黎渊冷笑了声,开门。 藏书阁内,杨仪重新走到炭炉旁边坐下:“薛督军为何去而复返。” 薛放刚要开口,眼珠转动:“我的头发都了,刚才被风一吹好似结了冰。” 杨仪一惊,即刻抬头看向他:“好好的为什么了?” 薛放不等她叫,自己凑到跟前,盘膝坐下,问:“你看看是不是结冰了?” 杨仪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抬手在他鬓边一拨,又看向后颈,鬓边果真已有了冰屑,而后颈处虽没有结冰,却果然是了一大片。 “怎么的?”她瞬间忘了别的,急着问:“掉进水里了不成?” 薛放忍笑,他先前确实是进了水里,只不过不是掉进去,而是自己跳进温泉池子里去的。 而杨仪则想起方才他指点黎渊去泡温泉池子的事:“你……见过俞监军了?” 薛放道:“见过了。还说了两句体己话。” 杨仪有些不自在:“是吗。难道你回来,就是为这个。” 薛放道:“你说呢。” “我不知道。”她一般说话,一边抬手进袖子里,翻了翻,找出一块帕子,出半截后却又忙掖了进去,又重新翻找另一个袖子,总算找出一条干净的,递给薛放,自然是叫他自己擦。 不料薛放看着那块手帕,并不动弹,只用眼睛扫着她。 杨仪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一叹,自己拿了手帕:“低头。” 薛放便换了个姿势,单膝点地,把头在她跟前一低。 杨仪用帕子给他擦拭后颈上的水渍:“我跟你说的话,你大概也不记得了。若是才泡过热水,擦干了再往外跑,若是这样不留意,寒入体……” 薛放听着她低低叮嘱,鼻子一酸,忽然张开双臂,顺势将杨仪抱住。 杨仪被他扑的一晃:“干什么?” 薛放不言语。杨仪的一动,却也不做声,只默默地给他擦,从后颈擦到脸颊边上,他却把脸埋在她的腿上不肯动。 杨仪终于忍不住道:“请起来。” 只听薛放闷闷地说道:“我只问你两句话。你如实回答我可好。” 杨仪的手一停,转头看向别处:“什么话,你说。” “从始至终,”薛放道:“你对我的心意……变过没有。” 杨仪的心一悸。 眼中依稀有些润。 只听薛放道:“要说实话。” 杨仪轻声道:“从未。” 薛放重新坐直,双眼盯着她:“那……你心里真正喜、真正在意的人是谁。” 杨仪听了这幼稚的问话,呵地笑了。 这有什么可问的。 薛放道:“是谁?不许说谎。” 杨仪不能再直视他的双眸,眼中已有些微泪影。 薛放靠近,不许她低头:“说啊。” “是……”杨仪闭了闭双眼,心底浮现他灿然而笑的眉眼,他的种种,心中人是眼前人,她垂泪道:“是薛十七。” 她哪里肯把薛放推开。 只是……纵然深他,也不愿意就在他面前自揭疮疤。 把那些不堪都说出来,那对她而言,自然是比死还难受。 何况,假如需要把所有旧事都袒在薛放跟前……凄凄惨惨地请他不要离开自己,那又有什么意义。 她宁肯干净决然地了断。 但杨仪同样“误会”了,她忘了对薛放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对薛放来说,知道她所隐藏的“秘密”固然重要,但没有什么比得上她的真心。 只要知道杨仪对他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杨仪最的是他,这就已经足够了。 薛放的一抿,眉眼中冰消雪融。 望着杨仪微微垂首的模样,他不由自主靠近过去,扶着她的,轻轻地在她的上亲了一下。 藏书阁外,雪绵绵地落着。 一道白的影子,跃上藏书阁的栏杆。 它伶仃地立在栏杆上,仰头看着布了雪片的灰黑天空。 尖尖地长嘴,两只尖尖的耳朵,雪白不染纤尘的儿,这竟是一只奇异难得的白狐。 白狐盯着天际,看了会儿,又看向藏书阁的方向。 它围绕着藏书阁转了一圈,似乎想要跑进里间去,但又好像在忌惮什么。 最后它无可奈何,重新跳上栏杆,仰头看天。 这次,它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叫,幽幽咽咽,仿佛箫之声,又像是什么绝望的哀泣。 黎渊到了药王神庙内的温泉浴池里。 先前他出了藏书阁后,曾围着阁子也转了一圈。 不出意外,他在后山的栏杆上发现了一点细微的踪迹。虽然被不断落下的雪遮掩,仍能看出有物在上面伫立过。 但黎渊却并不担心。 因为他看出那不是人的踪迹,却像是什么山中的野物。 他并不担心飞禽走兽,因为那些东西未必会戕害到杨仪。 黎渊只担心人。 包括薛放在内的所有人。 黎渊在神庙里外先查看了一遍,确认侍卫们都未曾懈怠,才转到浴池。 俞星臣已经差不多穿戴整齐了。 两名侍从正在替他擦拭了的头发。 看见他来了,俞星臣一点头。 黎渊望着温泉池旁边还有新鲜的水渍,想了想:“他来过?” 俞星臣“嗯”了声,不多做解释。 黎渊望着那一池热腾腾的温泉水,刚想外裳泡进去,又意识到什么。 他想到薛放,心里总是难受。 黎渊便不要去想他,只道:“这山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野物。” 俞星臣正好也是此意:“是吗?可知是何物?” 黎渊道:“没看清楚,只知道是雪白的,在藏书阁外连番出现,不知何意。”说到这里,他屏息凝神听了听,面上疑惑之。 与此同时,隔壁也传来豆子的叫声,不过只叫了一声便停了。 俞星臣也仿佛听见一声好似箫般的幽然响动,还以为是这神庙中不知何人吹奏,便不以为意。 他方才本是随口一问,闻言道:“雪白的?若是山中之物,我想此处道长众人应该会知道一二。” 说完后,俞星臣问黎渊:“你不泡一泡?好不容易有这一点闲暇之时。” 黎渊道:“知道了。我稍后。” 两人说了几句,就见斧头追着豆子跟小乖跑了来,两只狗子在温泉里过了瘾,上来后,斧头一阵给擦拭,加上它两只都擅长抖,这会儿身上的儿已经半干。 俞星臣倒是猜到了黎渊也许是不喜有人在旁看着,所以不肯入浴,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只不过某个人太混不吝了。lLJFLoO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