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闻北蓟从她的香暖中,捕捉到一点酸辛血气。 泗儿? 对了,他想起来。 当时泗儿着他喝那口酒。 闻北蓟嫌恶,猛然将她推开。 冷不防,泗儿自己咽下了那口酒,她只顾要用手段笼络降服他,竟忘了,那酒原先是想留着给赵世的。 泗儿呛咳了一阵,气的抓住闻北蓟:“我有什么比不过解语的?你跟她都能成,跟我就不成了?还是说你难道不是男人?” 翻身将闻北蓟住,她鲁地去撕扯他的衣裳:“我不信我的命这么差,被姓赵的嫌弃也罢了……如今竟连个最烂的婊/子也比不上了!” 闻北蓟亲近这些人,起先,是因为她们都是女子。 再者,她们都是极善解人意,又温柔又有趣的,跟他情投意合。 他不晓得泗儿这种人的心思,她看重的可不是闻北蓟这个人,只因为他的身份,所以才刻意的逢。 如今已经是图穷匕见的时候。 在闻北蓟眼前,泗儿的脸逐渐变了。 她这会儿已经不是女子,而是一只狰狞怪相的鬼。 她是想要吃了他。 那种气息,令他作呕,厌恶,恐惧。 挣扎中,闻北蓟摸到了泗儿藏在枕下,本来准备伺候赵世的匕首。 他抓起来,趁着泗儿身住他的时候,用力刺入, 像是凿破了一个血袋子,血奔涌而出。 泗儿惊呆了,但她的狂怒跟狂喜还在脑中不退,一时竟无法反应这是个什么情形。 她把闻北蓟当作最好拿捏到手的猎物,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本来她想要叫,但是体内的曼陀罗起了效用,麻药甚至让她没大觉到疼,而只是望着鲜血从身体里奔涌,觉着吃惊,讶异。 闻北蓟看着那奔涌的血,他想起自己从解语的衣柜里爬出来的时候,眼前所见的那一幕。 是……是,他虽然震惊,但事实上并不很觉着意外。 就好像眼前所见的,才是应该发生的事情。 从他自王六的头上闻到那难闻的气息,从他目睹王六看解语的眼神开始,他大概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本来是想阻止的。 可他的挣扎只是徒劳,不管是他的针失了灵,还是一切注定发生。 包括现在的泗儿。 血在他眼前动,闻北蓟的意识逐渐模糊,他只记得自己翻身而起,一把抓住垂落在边的帐幔。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泗儿已经被吊在了头。 她已经死透了,可笑的是,她脸上的表情居然重新回归了安详,就像是昔那个娴雅宁静善解人意的泗儿又回来了。 闻北蓟望着她的脸,没有在意她底下的那些骇然藉,他觉着这才是真的泗儿,一个不错的好姑娘。 他没觉着自己做错了什么,恰恰相反,他觉着自己做对了一件事。 这跟发现解语被杀了的觉不同。 他不慌不忙地下血衣,擦了身上,换回自己的衣裙。 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他看见了赵世。 闻北蓟并没有躲。 他以为赵世会大叫起来,引所有人入内,奇怪的是,赵世只看了一眼泗儿的样子,就吓得狈逃窜,完全没有多留意自己。 闻北蓟心想:如果杨仪知道他脑中在想什么,她应该会更加厌恶自己吧。 可他只是病了而已。 他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可没有人相信。 假如……假如她能看见他的脑颅,应该就会知道他没有说谎吧。 ——“不信你可以看看我的脑颅。” 杨仪正凝眸看着脸苍白呼微弱的小公子。 闻北蓟的这句话,突然像是在耳畔响起一样冒了出来。 杨仪悚然,汗倒竖。 不知为何,闻北蓟明明昏不醒,但方才那句,就仿佛是他在方才的那一刻,亲口告诉她的。 杨仪正要后退,身后一人正走过来,将她扶住:“怎么?” 是薛放,他叹气:“叫你别靠他这么近……这个人古怪且又危险,你没法儿猜到他到底在想什么,也无法预测他想做什么,他却好像把你看的透透的,你别看他躺在这里像是不能动,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实则我们说什么做什么他都知道。” 薛放特意把杨仪又往后拉了拉:“总之别靠他太近。” 杨仪听着他的叮嘱,尤其是那句“我们说什么做什么他都知道”……她有点恍惚,看看薛放又看看闻北蓟:“真的?” 薛放疑惑:“什么真的?” 杨仪道:“我们在这里说话,他会不会听到?” “他没有昏厥?”薛放惊讶,要过去瞧瞧。 杨仪忙拦住:“不是,他是昏厥着,但……有没有一种可能……” 她本来要解释,但话刚出口,又觉着实在太过离谱,便苦笑着打住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道:“闻公子,稍安勿躁……令弟没事。” 说话间,闻北宸已经闯了进来。 闻北宸的目光掠过在场众人,落在闻北蓟的身上:“北蓟……”他不顾一切,推开挡在跟前的孟残风,几步入内。 孟残风无奈,看看薛放又看向俞星臣:“俞巡检,我尽力了,剩下的给你了。” 薛放拉住杨仪:“走。” “可是……”杨仪不放心。 薛放不由分说,把她拉了出去。 俞星臣本来不想说什么,见状拦住:“小侯爷,你要去哪儿?” 薛放道:“这儿没我们的事儿了,劳烦俞巡检。” 俞星臣难掩不悦:“请仪姑娘来,是看诊的,不是叫你假公济私的。” 薛放正道:“是要看诊,我正要叫她去看一个很要紧的病症。” 俞星臣狐疑:“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你什么都知道?”薛放笑道:“你还是快去看看那位闻大公子吧。我不习惯应酬这些,你俞巡检能者多劳吧。多谢。” 此刻在廊下,老关,小梅,屠竹,灵枢,还有老关小梅的副手,俞星臣的副手,以及小甘。 薛放还知道点分寸,出门立刻松开杨仪。 一本正经带点严肃地,薛放道:“仪姑娘,劳烦你再去给那个病人看看,他可很棘手。” 他抬了抬手,向廊下示意。 杨仪当然知道他是凭空捏造的,不过也算是长进了,好歹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不能太放肆。 她骑虎难下:“请十七爷带路。” 薛放陪着她向后走去,身后,斧头忍不住发出一声笑。 小甘正要追上,闻声便抬腿踹了他一脚。 斧头摸着腿子哎吆了声,刚要跟屠竹诉苦,又受了屠竹一记白眼:“你活该。” “你也跟十七爷学坏了,”斧头努嘴:“都知道护着小丫头了。” 屠竹忙捂住他的嘴。 薛放领着杨仪到了后厅小花园。 他特意挑人少的路走,故意说些案子的话。 可几乎是才转过弯,他就立刻原形毕,迫不及待地拥住了杨仪,生生把人挤在了后廊墙上。 杨仪倒给他这情急的样子吓了一跳:“干什么?” 薛放贴近了她,低声道:“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杨仪以为他指的是刚才在里屋那一场:“这不是没事么?而且我觉着闻公子……” “谁说他了,”薛放的手在她后背上悄悄地一动,“我是说、你怎么进了了?” 杨仪正觉着背上的,略微扭了扭想避开他:“进……是太医院林院首跟、太后……你干什么!” 她以为他能收敛,不料那只大手已经从背上摩挲到了间,虽然是隔着衣裳,仍是叫她窘迫极了。又不能高声。 薛放道:“我是看你瘦了没有。” 杨仪推开他的手,竭力把身体往旁边墙上靠:“没有,不用看。” 薛放看看掌心,道:“我看有,刚才我摸到你的脊骨,那么清楚的,都硌到我的手了。” 他说的认真肃然,杨仪不由咳了几声:“少胡说。” “真的,我都数过了……” 杨仪狠狠瞪他。 薛放打住了:“那好吧,我不说了,你好歹告诉我,这次进怎样?以后、不会再去了吧。” “这次好歹过关,以后如何……”杨仪摇头。 “那个地方可不是好人能进的,”薛放皱眉:“尤其像是你这种……”lLJFloO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