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看着不好对付,我担心他们……” “是你蠢!他们未必是有真凭实据,只是诈你,你偏上当……”那苍老声音提高了些:“何况死无对证……他们要真这么快找到这里,除非是神仙!” “那、他们难道是来打秋风的?”魏里正的语气松快了些:“这样的话……” 十七郎一边听,一边从屋脊向下,来到了屋门处。 他本来想听得更仔细些,谁知刚刚止步,就听到“嘶嘶”的细微响动。 十七郎还未细想那是什么,身体已本能做出了反应。 就在他将闪身之时,自屋檐底下冉冉升起一个“人头”,没有身子,只是个虚空的头,诡异惨白的一张脸,两只狞的眼幽幽盯着十七郎。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有点儿高能,放心,下章便会解决此案啦 么么哒,小伙伴们快来加个收藏~谢在2022-09-27 20:53:10~2022-09-28 20:1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18362626 10瓶; 第9章 ◎烛九,薛旅帅◎ 这若是旁人,深夜诡宅里遇到这般情形,怕不立刻吓死。 十七郎虽胆识过人,一瞬却也汗倒竖。 他屏息纵身,脚下到底用了力,瓦片哗啦发声,滑落地上,摔得粉碎。 而那鬼头当空一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向着十七郎冲了过来。 “窸窣窣……嘶嘶……”怪异细微的响动传入耳中。 十七郎眯起双眼,目光下移。 这鬼脸的下方,是手臂细的黑影子,只是隐没在夜中,一时看不真切。 可就是这一瞥之间,十七郎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一个人头,这竟是一条大蛇。 这种蛇俗称饭铲头,又叫扁颈蛇,因为脖颈又薄又宽,犹如一个大大的饭铲故而得名,它直立之时,薄薄的脖颈张开,雪白一片,加上诡异的斑点,看着就如同一张鬼脸。 这毒蛇向着十七郎袭击过来,电光火石间,十七郎反手拔刀。 耳畔却听到底下屋中嘀嘀咕咕急促地说话声,然后房门一响,有人跑了出来。 一切发生的极快,十七郎知道行踪暴,也不必再藏匿了,雪亮的刀锋向着那饭铲头斩去,他自己身形如风,脚尖一点,竟从屋顶直直地跃落地面,正拦在那人的身前。 出来之人正是魏里正,他紧急止步,面如土,深陷的眼窝里是惶恐,望着面前的十七郎:“你、你……” 正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屋顶上却“啪”地一声响,有东西滚落下来。 魏大犹如惊弓之鸟,身不由己回头看时,更是惊呼了声。 原来掉下地的,竟正是一枚血淋淋的硕大蛇头,虽然已经落地,但却狰狞可怖更胜先前,而且正弹动着仿佛要再咬人一口。 魏大吓得慌忙后退,冷不防屋檐上没了头的蛇身仍旧剧烈地扭动,竟自滚落下来,砸在了他的身上。 那蛇身搐着,死命地向魏大的脖子手臂,魏里正跳打,惨叫连连,最后眼白一翻,竟是昏死过去。 此时身后有人吼道:“你是什么人?” 十七郎回头,见竟是个身材高大壮硕的男人,一身布衣裳,生得模样怪异,他正拔腿向着自己冲来:“这里不许外人进来,老太爷会生气的!” 十七郎挑了挑眉,看出这人仿佛是个痴憨儿,正在盘算,便听到院门外是隋子云的声音:“十七,你可在么?” 壮汉也听见了,当即竟止步回头,疑惑地问:“怎么又有人来?” 十七郎眼珠一动,竟笑道:“那是跟着老爷来的,老爷病了,你还不去开门?” 壮汉看看地上的魏大:“老爷生病了?唔。”竟果真掉头向着门口去了。 十七郎趁机上前,将前方那关上的房门一脚踹开。 屋内空无一人,一股常年不见天的暗霉烂的气息扑面而来,虽然也有焚香之气,却也盖不住底下那股令人不适的寒腥。 十七郎皱皱眉,迈步向前。 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面前是一架紫檀的长供桌,桌上摆着些果品,除了香蕉芒果之外,多是十七郎不认得的野果子,他拿起一枚青皮圆果子,知道这就是那余甘子了。 但引十七郎目光的,却是供桌之上悬挂着的一幅画。 这幅画比一个人还要高,画上却是一只人面蛇身的怪物,浑身血红,眼睛竖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底下之人。 “这个东西……” 十七郎盯着这幅画,想到方才在外遭遇的那扁颈蛇,想到跟杨仪说过的那采生折割的法子,以及失踪的苗圆儿,心中升起一点不祥的预。 然而十七郎从外厅到了里屋,又到侧房,里里外外却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这会儿在外间,那壮汉连声怒吼,已经跟隋子云等上了手。 壮汉虽然痴憨,但力大无穷,十分凶猛,隋子云因担心十七郎,一时不查,竟惹怒了他,手下四个人轮番上阵才将那汉子拦住。 而高墙之外,隐隐约约也有人声传来,显然魏家的人都给惊动了。 隋子云冲上前,见魏大昏死在地,便将那着他的蛇身切断挑开,拖着他进门。 他本来是想先个人质,再跟十七郎商议,谁知进了门后,却见室内静悄悄地,十七郎竟也不知所踪。 隋子云先前是亲眼见着十七郎进门的,来回找了一番不见人在,大惊失。 他赶忙回到魏大身旁,左右开弓给了他两个耳刮子。 魏大被打醒了,还记得先前噩梦般的经历,兀自惨叫挣扎,伸手拍打。 隋子云喝道:“这屋子里的人呢?” 魏大好不容易发现那蛇已然不在身上,但惊魂未定,目光恍惚:“什么……” 隋子云揪住他的衣领:“这儿的人呢?”他盯着魏大,“快说!” 魏大呆滞地环顾周围:“人?我、我不知道。” 隋子云又给了他一记耳光,一改先前的和善,咬牙厉声道:“你们老太爷,还有十七……别以为不说就能瞒天过海,给巡检司盯上,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即坦白!说,这屋子里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隋子云当然清楚一个大活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但叫他去找,却毫无头绪,何况他极担心十七郎的安危,只能先问魏大。 不料魏大抬头,正看见中间悬挂的那副人面蛇身像,他的身子猛然一颤,埋头低声道:“我我真不知道,老太爷的屋子,我很少来,我不敢……” 隋子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这是、烛九?怎么竟然供奉这个!” 烛九是《山海经》之中记载的一种神兽,人面蛇身,又名烛龙,火,却从未听闻世人会供奉此物。 魏大听见他说“烛九”,越发颤抖,嗫嚅道:“不可冒犯,那是、是龙神……” 隋子云瞳仁一缩:“什么龙神,我再问你一遍,这儿的人呢!” 魏里正不答,转身慢慢往外爬,隋子云怒上心头,狠狠地将他踢到一边儿,正要再去找寻,目光所及,突然觉着画上的那烛九仿佛动了动。 窸窸窣窣,淅淅沥沥,外头好像又下起了雨。 杨仪趴在破旧的八仙桌旁,因为这一天太过累倦,已经入了梦境。 急促的犬吠声将她惊醒。 与此同时“啪”地一声脆响,把龙王庙内四个人都惊醒过来。 杨仪蓦地抬头,循声看向身后,却听到一个士兵叫道:“蛇,是蛇!” 她本能地汗倒竖,整个人站起身,四处张望。 羁縻州这边四季气候润,最不缺的就是虎豹蛇虫,虎豹虽可怕,但很少到人多聚居之地,唯独那蛇虫,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杨仪先前在蓉塘定居后,便在篱笆周围撒了些凤仙花、野决明的种子,这两种植物都有驱蛇功效,其中野决明还是一味药,可以解毒消肿,治疗恶疮疥藓。 不多时,一名士兵举着刀,将一条细蛇挑着扔了出去,骂骂咧咧地:“这破地方不是人住的,半夜三更还能掉下瓦来,幸亏没砸到头上。” 另一个道:“这狗儿倒是机警,多半是听见蛇在屋顶上,这才叫起来。” 两个人被惊醒,打了个哈欠,走到门口向外张望:“这雨下的还行,不算太大,就是不知道队正他们现在到了哪里了。” 此时已经寅时过半,天微明。 豆子则跑到杨仪身旁,轻轻地舔了舔她的手背,好像是在安抚她。 杨仪摸了摸豆子的头,再无睡意,便去看那伤者。 那士兵胳膊重伤,原先昏昏沉沉地,此时也已醒来,因伤处极痛,未免低低地申了两声。 杨仪先前是被不由分说“请”来的,何况处置这些伤并非她所长,她非常不情愿,但是既然接手了,便没有抛下的道理。 今夜若是她坚持,兴许十七郎便放她回去睡了,只是她心里有数,这伤者还未离险境,若有个好歹,自己就近看着到底便宜。 果然,这伤兵的脸微红,嘴干裂,杨仪试了试他的额头及脉象,便唤了那两个士兵过来,叫其中一人看守,另一人随自己回家里一趟。 这两个小兵因白见过她的“本事”,何况十七郎临去之前命他们听从差遣,所以不敢怠慢,便分头行事。 打着灯笼回到茅屋之中,杨仪翻了两包丸药,摘了些薄荷叶,又取了一小罐子蜂,先前没吃完的糯米饭跟几块,便折回龙王庙。 她先让小兵些水来,自己把糯米饭跟獐喂给豆子吃了两块,喂了些水,然后调了蜂薄荷,给那伤兵灌服了两颗退热的药丸。 那伤兵糊糊中,觉口中清甜冰凉,十分受用,便喃喃道:“多谢。” 他睁开眼睛看向杨仪,糊糊中却看不清楚,只瞧见一张冠玉般雪白的脸,眉目清秀。 伤兵便道:“不敢劳烦……旅帅。” 杨仪听见那个词,并不明白:“旅帅?” 伤兵含含糊糊道:“旅帅自是旅帅……薛、薛旅帅……” 杨仪心跟着一缩:“你说什么?” 好似听见了个什么了不得的字呢,难道是听岔了。 那伤兵却已经昏昏沉沉,杨仪靠近了些:“你指的莫非,是那个大胡子的十七郎?”llJFLoO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