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是在婶婶的哭声中醒转过来的,麻药尚未全部褪去,他的脑子还有些混。 恍惚间,他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从大学遇见杜朝颜开始,到她们结婚、闹离婚,一幕幕的重新上演,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 如果上天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再做错选择。 随着视线逐渐清明,他看到了坐在婶婶身后的杜朝颜,眸中闪过一丝欣喜,紧接着便是清醒后身体传来的痛楚。 他疼得倒了口气,婶婶赶忙按铃,喊医生过来。 又是一通检查、询问,等婶婶跟着医生出去详谈他的病情时,墙上的钟已经走了小半圈。 “朝颜……”他的声音还很虚弱,枯瘦惨白的手从被子下伸出来。 她盯了那只手一会儿,站起来,坐到了婶婶先前坐的位置,很近,所以他可以直接牵住她的手。 这算是原谅他的信号吗?男人心跳如鼓,脸上的表情也随之踌躇了起来。 “苏牧,你说过,你觉得我从来都没过你。” 杜朝颜的视线,从紧攥着自己的手上挪开,落在了男人的脸上,瞧着那僵住的神情,不由失笑。 “可你看看,你做的每一件事,不都是笃定了我你之后,有意为之的吗?” 她直视着男人闪躲的目光,嘴角的冷笑疯了似的蔓延。 “因为知道我你,你才能那么肆无忌惮的出轨,反正只要装模作样的跟我认个错,我就会原谅你的嘛。” “不是这样的,朝颜……”苏牧哑着嗓子,还想解释。 “你很清楚,我对你情有多深,你觉得我一辈子都不可能会离开你,所以在察觉到,我真的可能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你又想用这种方式,绑住我,你认定了,我会为此心软。” 因为足够清楚,才敢这样利用,他把她的一腔真情化作利刃,又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窝,还真是比不亏本的好买卖。 挣回手,杜朝颜厌恶的从桌上了张消毒巾,反复在被他触碰过的肌肤上,擦拭起来。 “苏牧,如果曾经我只是恨你的话,那么现在,你已经让我觉得生理恶心了。” 男人看着她随手将巾丢进垃圾桶里,心里隐隐升起几分绝望,仿佛,他也是即将被丢掉的垃圾。 “朝颜,我不是那么想的,我只是……” 他不死心,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慌,泛红的眼眶瞬间就盈了泪水。 “我只想证明,我这辈子真的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了,我只是想让你再相信我一次……” 杜朝颜冷笑出声,盯着他一字一顿的回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要一个残废?” 残废这两个字,宛若一道惊雷,在苏牧的脑中炸了开来。 不该是这样的!杜朝颜绝不可能对现在的他说出这种话!面对眼前的女人,苏牧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他都为了这段情付出到这种程度了,为什么杜朝颜还没有半分动容? 哪怕是她平对待陌生人的善良,也消失不见了。 “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不会答应签离婚协议了,那就等法院的传票吧。” 看着杜朝颜起身要走,男人忍痛挣扎着坐了起来,颤巍巍的手拽住她的衣摆,泪水像没有阀门的往外涌着。 “朝颜,我真的不是那么想的……” 只要让她相信,一切就能重新开始的,他们还是回到从前的,对吧!对吧! “你看,我现在这样,也不可能再跟谁出轨了。你说过的,除了我之外你从没想过要嫁给别人,我也一样的,除了你,我从没想过要娶别人。” 他声泪俱下的搂住了女人,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以为只要靠在妈妈怀里哭,就能得到原谅。 “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子,只会有苏夕一个孩子。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再信我一次,求你了,朝颜。” 杜朝颜挣开他的胳膊,退开两步,看着始终无法再够到她的男人,嘲讽的笑了起来。 “谁告诉你,这个孩子是你的?” 这无异于又是一道惊雷,男人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僵硬的支棱在那里,宛若一尊石像般,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杜朝颜。 “这是我和周青的孩子。” 他的呼都止住了,脑海中无数的片段涌现,在他以为要和杜朝颜重新开始的每一个瞬间,周青的身影都清晰了起来。 就是再蠢的人,到这一刻,也应该明白一切都是杜朝颜的报复了。 “不可能,不可能……” 他喃咛着重复,就算真相摆在面前,他也不会承认的,这要他怎么承认,是他亲手把杜朝颜送到周青身边的,是他任由这两个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情的。 “那段时间,我们也做了的!” 像是抓住了一救命稻草,他眸中又燃起了光。 “你没办法确定孩子的爸爸究竟是谁,她也可能是我的,朝颜,她也可能是我的孩子!” 杜朝颜故作惊讶的挑眉,在他是期盼的注视下,掩着角,颤抖着笑出了声。 “我当然能确定啊,”她顿了顿,像是在玩濒死的鱼,“我一直都在给你下避孕药,你那段时间可乖了,天天都跟我一起吃早餐。” 看着男人彻底暗淡下去的眼神,杜朝颜因为计划被破坏而涌在心头的怨气,多少消散了一点。 “其实你都不需要自残的,那段时间我下药的分量可不轻,说不定,你早就废了。” 眼前这个笑得像蛇蝎一样的女人,还是他心的子吗?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 一阵反胃的觉涌了上来,苏牧趴在边干呕了两下,身子摇摇坠,直接从病上砸了下去。 杜朝颜下意识要去扶,可见他趴在地上并没有昏过去,也就收了动作。 “传票我会寄到你家里的,早点养好伤身体,别耽误开庭。” 留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绕过跑进来的医生护士,走出了病房。 靠在墙上的周青立刻站直了身子,担忧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直到她那股子硬撑出来的狠戾淡去,又放空似的呆滞了两秒,最后,终于浮现出他悉的浅笑。 “回家吧,”她冲男人伸手,撒娇似的歪了歪头“我好累啊。”lljfLoo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