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八号房的门就被敲响,屋外的人也不指望里面有回应,意思意思地通知一下之后,门的下方开了一个方形的暗门。 一个托盘被送了进来。 “真难得啊,待宰的鸭子居然还能吃上饭。”郁襄讽刺地说,但还是上前接了过来。 外面的人对他的嘲讽视若无睹,在他接过之后直接又将暗门关上了。 郁襄伸脚踢了踢,已经打不开了。 他啧了一声,端回来放在桌子上,上面是四碗土豆泥,淋了不知道是什么的酱。 看上去非常没有食。 池芯等人当然不会指望这个,为了掩人耳目,将四碗土豆泥都倒进了马桶里。 “和在戈壁里一样,今晚大家轮守夜,一切等明天看看情况再行动。”景修白说,“池芯和姜从筠的伪装很成功,他们应该不会怀疑你们,我和郁襄需要注意一些,不要出异常。” “会的。”郁襄说,还表情夸张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我可得好好享受一下被提防提防觉,自从跟了池芯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注意过我的武力值了。” “你有这种东西吗?”池芯讶然地问。 “……”郁襄沉默一下,不得不承认,“和你相比,大概等于没有。” 几人不是第一次在危机四伏的地方过夜,确定好守夜的顺序之后,其他人都放心地进入了睡眠。 池芯的身体十分非人类,一般睡觉的时间不用太长,睡着的时候也很浅,易于应对突发状况。 她被安排在下半夜,但是之前其他人换班的时候都能听得见,然而今天不一样,当她下意识地猛然睁开眼睛,整个屋内一片漆黑。 下一秒她就发现了异常。 她这一晚上没有听见任何换班的声音,而现在四人全都睡在自己的上,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池芯心里一紧,立刻下去试探三人的鼻息,发现他们只是睡着了,呼和脸都很正常。 她疑惑地找出一个闹钟,上面的时针指向三的位置。 凌晨三点,应该是郁襄值班。 池芯将目光看向呼呼大睡的郁襄,走过去推了推他,“郁襄?” 郁襄毫无反应,一直在沉沉睡着。 怎么会这样,有人给他们下药了?但是送来的晚餐几人碰都没有碰过一口,房间里也没有输送气体的孔什么的,大家是什么时候中的招? 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态顿时凛然起来,池芯脸沉凝,脑中思绪纷杂。 正当她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阵若有若无的轻柔声音在脑中响起。 这声音有种奇妙的魔力,分不清是男是女,分不清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它只是轻轻地响着,却让池芯原本清明的意识逐渐蒙起来。 “怎么……回事?” 池芯心中警铃大作,她用力推着身旁的同伴,但是他们一个个就像会气的尸体,对池芯的推搡全然不觉。 最终,池芯自己也控制不住那阵阵上涌的睡意,还没等她采取什么措施,四肢倏然一软,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陷入沉眠。 她是在外面的鸣笛声中被吵醒的。 一醒来就面对着冰凉冷硬的地面,让她微微怔了一下,几秒种后大脑才将昨晚的一切都传输进脑海中。 她坐起身,看到同伴们也陆续睁开眼睛。 “啊。”姜从筠捂着头轻叫一声。 郁襄和景修白也皱着眉,郁襄莫名其妙:“我怎么睡着了?” 他们这才看到坐在地上的池芯,都是一惊。 景修白将池芯拉起来,脸凝重:“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们都被催眠了。”池芯快速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你们全都在睡,然后我听到一阵催眠曲一样的声音。” “什么催眠师这么厉害,连你都承受不住?”郁襄张大嘴。 “我对神方面的防御一向很差。”池芯想起几次三番被娄辰带进幻境的事,叹了口气,“好在大家都没事。” “他们可能有神方面的异能者,普通的催眠师不可能有这种能力。”景修白说,“这件事非同小可,第一晚可能只是试探,所以大家都没事,但是第二天,第三天呢?”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严肃起来。 现在只是一个催眠,就让大家都人事不省,这段时间万一真有人对他们做什么呢? 然而神异能者极为稀少,池芯唯一知道的一个还是娄辰,想指望有人帮忙,恐怕不太可能。 “今晚我帮大家用治疗术护一下大脑吧。”姜从筠说,“当初遇到丧尸王的时候,这么做似乎抵御住了一部分他的神攻击,希望这次也能有效。” 景修白沉思片刻:“目前也只能这么做试试。” 这件事的发生,让池芯对这里的警惕又拔高一层,再也没有了任何轻松视之的想法。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转钥匙的声音,几人同时回头看去,裴嘉德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面前。 他看到四人都清醒地站着,微微愣了一下,才说:“监狱长吩咐,让你们也一起出来。” 在没摸清楚底细的时候,几人更不能轻举妄动。 池芯跟着出来,发现所有犯人出了牢门,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背着双手站在自己牢门的栏杆前。 看到六楼的池芯等人出来,齐刷刷的目光望向他们,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保持安静!”有警卫用喇叭喊。 裴嘉德没有要求他们摆出犯人那样的姿势,池芯扶住栏杆向下看去,监狱长仍然穿着笔的手工西装,带着两个警卫走到最下方的空地上。 这个距离下,一般人的眼很难看到下面的人有什么动作,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 池芯除外。 她看到监狱长抬起头巡视一圈,专门将目光定在他们几个身上片刻。 要说昨晚的事和这家伙无关,池芯是不相信,她将眼神放空,装作一片茫然,直到监狱长移开目光。 他开始发表讲话。 “又是新的一天,我在这里首先不得不向大家宣布一个噩耗。”监狱长的声音通过喇叭传出来,“大家都知道,有人屡次无视纪律,三番两次在劳动时偷跑出去,这不但违反了规则,还暴出他们全然没有悔改的心。” 犯人们老实地站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监狱长巡视一圈,背在身后的双手绞在一起动了动,继续说。 “因此,我对他们做出了审判,他们没有资格在世为人,已经对他们进行了处决。” 池芯瞳孔一缩。 “有病吧。”郁襄小声说,“这里只是监狱,又不是法院,犯人有没有改过自新,是他能说了算的?他有什么资格杀人。” 他说得义愤填膺,让裴嘉德对他侧目。 池芯拍拍他。 监狱长丝毫不在意地宣布了自己的暴行,他似乎不太喜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话,虽然面如常,池芯却发现他的双手一直在动。 “这对大家没有任何影响,今天的劳动也要继续,你们的努力会让世人看到,也会让神明看到。”监狱长说,“这是你们唯一得到救赎的机会。” 池芯觉得这番话,有些像传销洗、脑中心。 “大家都清楚自己今天该做的事情吗?”监狱长问。 “清楚!”所有犯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池芯觉得更像了,这些犯人的声音慷慨昂,但是脸都是木然的。 监狱长意地点点头,绞在身后的双手终于松开了,他挥手示意后面的事给警卫去安排,转过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叫我们出来是要干什么?”景修白看向裴嘉德,“我们也要参与劳作吗?” 裴嘉德:“监狱长是这么吩咐的。” “让我们跟犯人一起劳动?你有没有搞错?”郁襄指着自己的鼻子,气急败坏地咆哮,“我又不是犯人需要改过自新!” 裴嘉德面无表情:“这是监狱长的吩咐。” 活像个程序固定的机器人。 池芯知道和他多说也无用,郁襄也只是做做样子坚持一下人设,见无法改变事实,就气呼呼地跟着下楼了。 “我们不是客人吗?说好的让我们等船离开呢?我要见监狱长!”一路上他还在维护人设。 裴嘉德理都没理他。 犯人们也在警卫的引导下,有序地下楼,因为大楼的特殊设计,池芯能看到所有犯人下楼的景象,一群穿着一样横格子衣服的人,乌泱泱地下楼,这画面看起来有些让人眼晕。 池芯看了一眼就要转过头,他们快走到电梯了。 然而就在她要转过头的瞬间,一群背对着下楼的犯人中,突然有个人扭过头来,对她一笑。 池芯愣一下。 虽然同样穿着犯人服,但是这张脸她非常悉……娄辰! 他居然又跟到了这里! 池芯正要凑近一些,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娄辰,只是眨个眼的工夫,刚才扭过来的那张脸就消失了。 人群拥挤,全是看起来一样的背影。 “池芯?”景修白看见池芯落在后面站着不动,轻声叫了一声。 池芯回过神,带着复杂的心情继续向前走。 不知道那究竟是真的娄辰,还是她大脑还留着被催眠的后遗症认错了人,但无论是哪一个,都让目前的情况变得错综复杂起来。 进入电梯之后,景修白又开始了套话:“昨天我进来的时候,看到有牧场有农田,我们要跟着哪一边走?” “看你们这样子,应该哪一样都没有做过吧。”裴嘉德说,“新人的话,还是农田更容易适应一些。” 景修白出失望的表情:“除了这两样之外,就没有第三种可选了吗?” 裴嘉德:“第三样对你们来说更难。” 这里的“工作”,原来不止有种地和养殖两种。 景修白:“还有什么,给我们介绍一下,我们在学校里也好歹是高材生,说不定能够胜任。” 他话语里有些傲气,让裴嘉德咧了咧嘴,有些嘲讽的意味:“大学霸,这里可不是你的校园了。”LLjFlOO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