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什么—— 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出了事,潭冶想到的,全都是要先护住他。 除了父亲、幼时的那个玩伴,纪清篱从小到大都没给这样把他放在心上过。 他往前探过身子,伸出食指,从潭冶的额间慢慢往下划,直到眼睛、鼻梁、薄薄的,英宽阔的下颚线。 ——你喜我。 ——你就是我。 ——我知道你有多喜我。 ——不管我之前丢失过什么记忆,你都是喜我的,对吧。 这话之前听着又丢人又没道理,但纪清篱脑子里现在却全是这些,一句比一句清晰,从心底鸣扬耳廓,又淌回去。 事到如今,纪清篱不得不承认,潭冶这些话,他没法反驳,没法不承认,更无法拒绝。 整个人像是催眠一样,顺着这个念头就收不住。 纪清篱不是个矫情的人,认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后,有些之前没深想过的就会冒出来。 他就算是再蠢,也不会给那套歪理唬住,也不相信什么“因为你喜我,所以我才要护着你”的那些鬼话。 纪清篱忍不住再度看向上的人。 “你能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么?”俯在人耳边问他。 盯了好一阵,觉得自己再盯下去要出事了,纪清篱顺着沿站起来,准备到楼下打点热水。 在一楼重新等电梯时,远处忽然小跑来个女人。 衣着华贵,踩着双八厘米的细高跟,脖子上戴了串血红的项链,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把头发挽起来。 “老张,车子停好你就在楼下等我就可以了。” “这事先别说,我得跟医生把情况都问清楚,恩,恩辛苦了。” 她挂了电话就双手抱臂放在前,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场,但牢牢盯着电梯数字的模样,又透出些焦急。 电梯刚到楼下,乌泱泱从里面出来一大帮人。 女人等所有人出来才进去,只是医院电梯应到一空,就要关上门。 好在纪清篱给从后面挡了一下,把原本要卡上女人手臂的电梯门撑开。 眼前人这才有了点反应,往后看了眼纪清篱,眼底闪过丝惊后,忙开口道:“谢谢你啊......” “没事。”纪清篱朝她笑笑。 纪清篱这时也看到女人的正面,刚才打电话的语气,还有这张——和潭冶过于相似的脸。 女人同时也在看他的,觉眼前这孩子跟自己家那臭小子差不多大,却要致温润得多。 她就一直喜那种自带小王子气质的小孩儿。 谁让她家那个实在太野了,一点儿不讨人喜。 眼见纪清篱跟她都是去十四楼的住院科,再开口时语气就有些关切,“你是来陪家人么?” “没有,我同学在这。”纪清篱看着他,心里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 所以下电梯,和女人朝同个方向一块走后,他没刻意隐瞒。 “您是刚才跟我通电话的那位女士吧?”纪清篱直接问。 当时潭冶彻底晕过去,纪清篱和皮卡司机给人送医院之前,他就给潭冶的家里人打了电话。 江梦还没从他那句“同学”反应过来,闻言忙道:“你是小冶的同学?” “恩。”纪清篱点点头,“刚才就是我跟您通的电话,我们都没被撞到,医生刚刚也说过,他没什么大事儿。” “哦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江梦低下头,语气比刚才松快不少,“谢谢你啊同学,还送我们小冶来医院。” “应该的。”纪清篱应了声。 他先给人领到医生办公室去。 江梦知道没发生车祸就已经松出口气,跟医生聊过,确认没事之后更是把心放在肚子里。 潭冶的病房在走廊尽头。 江梦路上就跟纪清篱聊天,知道他寒假没回去后,有些惊讶地问他为什么。 “学校有个课设要做,做完了再走。”纪清篱说。 虽然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他确实在寒假前接了个老师的活,所以这样讲也不算是扯谎。 江梦看向他时表情揪起来,差点把亲儿子抛到一边,“这么辛苦啊,现在学生可真不容易。” 又问,“寒假食堂都关门了吧,那你吃饭怎么解决啊。” 纪清篱想起自己总给领着去外面下馆子,照实说,“学校外面吃得多的。” 江梦女士听着就更心疼了,母亲的天一下出来:“那怎么行啊,外面的都不营养,你这学习辛苦就应该吃点好的。” 两人说着已经到病房门口。 本以为潭冶还是晕着躺上,结果一进来,却见人背得笔直,跟卫兵似的,正偏头盯着脚发呆。 好歹是亲儿子,江梦赶紧三步并两步跨进去,担心地扶了把他额头,“儿子没事吧。” “没事。”潭冶应了声,抬头见他妈这毫无岁月痕迹的脸,又问了声,“您怎么来了?” “你同学给打的电话。”江梦朝后面看了眼。 潭冶这时也看到纪清篱,身子又僵硬一瞬,抬眸的那刻,朝他的方向点了点头。 不似先前那般自然,倒多了些客气。 纪清篱以为他只是没完全醒过来,但也没想太多。 人家家里人都到跟前了,他在这也不大合适。lljFloO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