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嗯”了一声,觉得俩人姿势好像有些不妥,又好像不无不可。两个男人,这样既正常,又好像不正常,就这么想着进入梦乡。 陶然才十八岁,青的身体,仿佛从头到脚都是干净的,有香味。身上软,是柔韧的那种软,细,是健康有活力的细,搂着说不出的舒坦,不止身体,心里也觉得莫名舒坦。 盛昱龙这几年有了失眠的病,大概生意忙,力大,若非喝多了酒,晚上常常睡不着,这一夜却睡得格外香甜,以至于闹铃突然响起来的时候,他一脸倦意和恼怒的直起身,眼睛都没睁开,啪地一声拍到上面。 铃声戛然而止,闹钟滚落到地上,陶然糊糊睁开眼睛,发现盛昱龙躺下来搂住他接着睡,一只手将他的头按在怀里,仿佛他是他怀中至宝。 陶然糊糊地就又睡着了,鼻息间全是盛昱龙身上属于男人的味道。 第9章 意┃二月二十五,周三,多云转阵雨 陶然又迟到了。 他醒过来的刹那心里仿佛就意识到了,所以是惊醒的,整个人快速地从上爬起来,甚至都没有留意到盛昱龙抱着他这件事:“我又迟到啦!” 他大喊。 “我定了闹铃,怎么没响……诶,我的闹钟呢?”他一边穿衣服一边下了,看到他的闹铃在鞋边躺着,赶紧捡了起来,看看时间,竟然已经七点了! 七点,上早晨最后一堂课都来不及了。 盛昱龙眯着困乏的眼睛,他今天睡的特别好,以至于到现在还很困:“迟到了?” “怎么办,都七点了。” “那就别去了,就说身体不舒服。你现在去也晚了。” 陶然想到赵友中那严厉的眼神就有些犯怵,还真的认真考虑了这个建议。现在第二堂课估计都开始上课了,他现在去,还要当着全班老师和同学的面敲门开门,还要跟解释,想想就觉得窘迫。 盛昱龙说:“再睡一会。” 陶然怎么可能再睡得着,起来洗漱了一下,下去买了早餐。 不过盛昱龙却睡了懒觉,没有起。陶然说:“你再不吃,我买的包子和粥就凉了。” 盛昱龙这才坐了起来,大概是今天睡的好,所以心情也不错,把陶然留给他的包子和粥吃完都没吃。 陶然上午去学校,果然在课间的时候被赵友中叫到了办公室,不过这一回并不严厉,反而劝他说不要太用功:“学习固然重要,可是身体更要紧,你六叔说你天天看书到半夜,早晨又起那么早,身体怎么吃得消,晚上早点睡,早晨就能起早一点,其实时间是一样的。” 陶然只是点头称是,才想起盛昱龙和赵友中是认识的。 从办公室回来,柳依依见他面如常,便问说:“老赵有没有骂你?” 陶然摇头说:“没有。” “他脾气那么坏,竟然没骂人。” 柳依依好像不是很喜赵友中,这也不奇怪。赵友中长了一张不错的脸,但整天蹙着眉,好像学生都欠他八百万,据说他只有在高考之后的谢师宴上才会笑。 因为家里有被子,所以陶然没有买新的。上午去学校的时候告诉盛昱龙如果天转晴就把那有些发霉的被子都拿出来晾晒一下,结果今天天,估计被子也没晒成。 盛昱龙今天回来的很早,他进门的时候见盛昱龙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回来,就把声音调小了一点。两个人一个在客厅看电视,一个在卧室写作业。盛昱龙十点的时候推开他的门说:“陶陶,六叔带你去吃宵夜吧。” 陶然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在家都有吃宵夜的习惯,自己随便吃点零食或者下点面。如今到了盛昱龙这边,厨房虽然有却只是个摆设,显然是没办法做饭吃的,肚子却已经养成了固定习惯,一到点就饿了,一听盛昱龙说要带他去吃宵夜,立马把书本合上了。 他们到了红房子小区那条商业街上吃烤串,正好碰见了周强和一个女的也在那串,两桌便拼凑成了一桌。正吃着呢,陶然就看见那个大波浪的女人朝他们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龙哥,出来吃宵夜呢。” 周强回头看了一眼,说:“呦呵,去哪浪了,这才回来?” 那大波浪也不理他,笑着就要往盛昱龙腿上坐,盛昱龙的大长腿微微一晃躲开了,那大波浪这才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旁边,笑着看了陶然一眼,说:“小帅哥,咱们又见面啦。” 陶然笑了笑没说话,大波浪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转而对盛昱龙说:“可好久没见你了,上次约好了说去的,等了你大半夜,你怎么没去呢,姐妹们都带了伴,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尴尬死了。” “有事没顾上,最近忙的很。” 大波浪比顾兰要丰很多,和她手上的红指甲一样丽:“你少蒙我,那天我一姐妹在街上都看见了,你身边站了个妖呢。” 周强叼着烟提了提带:“龙哥身边妖可不少,你说的是哪一个?” 大波浪听了有点恼,说:“你这带的又是谁呢,也不介绍介绍。” 周强说:“我女人,庞丽英。” 庞丽英是个内向的女人,不大说话,看得出格很温顺,陶然跟她很合得来。大波浪显然跟庞丽英不是一路的,大概家看不上野,野看不上家,总之眼神很是有敌意。盛昱龙说:“要不你也吃点?” 大波浪摇头:“我减肥呢。” 周强笑道:“龙哥就你大股大的,你可别减没了。” 大波浪笑着骂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在盛昱龙旁边依偎着说话。 盛昱龙见陶然只吃,拿了一串蔬菜给他,陶然放在盘子里没吃,盛昱龙就开口说:“陶陶,你别光吃,青菜也吃一点。” 大波浪笑道:“小帅哥,你吃那么多羊,今儿打算去哪泻火啊。” 结果她话音刚落,就被盛昱龙伸腿蹬了一下她的板凳,一下子把她连人带板凳蹬出老远:“少在孩子面前浪。” 大波浪很委屈,她看陶然也不像小孩子,起码得是高中生了,现在的高中生什么不知道啊,开句玩笑怎么了。大波浪大概也觉得在那有点碍事,便又说了几句话,挎着包便走了。 回去的路上,陶然忍不住问:“她是谁啊,不是你女朋友吧?” “不是。”从商业街到他们住的地方要穿过一条狭窄暗的街,这条路最近,但路灯很少,隔老远才有一个,地上有些积水,要小心点走,陶然就紧跟在盛昱龙后头,本来想问那兰姐呢,是不是,又怕问多了尴尬,心想还是算了。 晚上两个人又是一个被窝睡的。一起睡过两次之后,好像就有点习惯了,陶然本来想定两个闹钟,又怕吵到盛昱龙,说:“我明天一定不能再迟到了。” “我跟你们班主任赵老师打了招呼,迟到也不要紧。” “你跟赵老师很么?” “我跟他二弟是同学。”盛昱龙说,“他对你怎么样?” “关照我的。”陶然说。 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羊的缘故,晚上睡觉的时候陶然觉得有些热。他觉盛昱龙也热,因为被窝里明显觉比昨天要暖和。两个人挨着肩膀,倒没有更多的接触。盛昱龙说:“你爸白天打电话叫我转告你,说别每周都往家里跑了,好好在这边呆着,他们有时间就来看你,也就半年,很快就过去了,一切以学业为重。” “我来的时候我妈已经跟我说了,这周我不回去。” 盛昱龙说:“正好,你来了我也没带你出去转过,星期天带你出去玩两天。” 陶然说了声好,人已经渐渐地睡着了。窗外响起沙沙雨声,突然轰隆隆响了一声雷,把陶然给惊醒了,窗口一明一暗,紧接着便又是一阵低沉的轰鸣声,1998年的第一场雷,引来了连绵多的雨。 第10章 意┃二月二十五至二十七,阵雨为主 这一场雨断断续续,一下就是三天,刚要转暖的天气也一下子变的冷起来,家里暖气还没有恢复,但是学校里有暖气,所以陶然九点下了晚自习之后,依旧会多在教室停留一个小时。 学校的熄灯时间是十点,掐着点下楼,刚走到楼下,整栋大楼就在刹那间黑了下来,不一会又亮起微弱的光,那是住校的一些同学还不肯走,点了蜡烛在看书。 陶然以前在县高中的时候,有时候想把手头的卷子做完再回家,也会点了蜡烛在教室里继续写完。那时候教室都会是蜡烛燃烧的烟味,不怕难闻,也不怕伤眼睛。高三,大家都卯足了一股劲,想要鲤鱼跳龙门。 最近几天盛昱龙一直在家,两个人晚上都是一起睡的,可能睡的次数多了,都习惯了,所以陶然回到家开门发现房间里一片漆黑的时候,还不适应了一下。 雨伞还在滴滴答答滴着水,陶然放到了台上,小区在雨帘底下显得比往里要黑一些,天气也冷了很多,呼出的白汽都能看见。身上的衣服也沾染了气,有些凉,他便换了身衣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穿个差不多了,尤其内。 这几天一直下雨,所以衣服都没有洗,他又干净,天天换,积攒的衣服都放在了一个大纸箱子里。据说这一场雨还要再下好几天,老这么攒着也不是事,他怕有味了。 于是他就把箱子里的衣服全都拿了出来,结果就发现有几件不像是自己的衣服,摊开一看,是盛昱龙的,估计是看他下的脏衣服都扔里面,便将自己的衣服也扔在了里头。 最上面是一件大衩,盛昱龙从不穿内,说箍着裆不舒服,他都是穿宽松的大衩,外头直接套子。陶然把两个人的衣服分开,打算明天放假了再洗,只去把自己的几条内洗了。 天冷,水也冷,他接了半桶热水,掺了凉水洗,正蹲在洗手间里洗内呢,盛昱龙回来了。 陶然立即在洗手间里叫了一声六叔,盛昱龙应了一声,紧接着洗手间的门就被拉开了,盛昱龙见他在蹲着洗衣服,便说:“家里不是有洗衣机么?” “内要手洗才干净。” 盛昱龙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给你买了点宵夜,一会就凉了,吃完再洗。” “还差一点,马上就好了。” 盛昱龙把吃的放到桌子上,便进洗手间来了。陶然见他在扯带,就知道他要小便,便低着头没有看,只眼睛的余光看到一条水柱出来,哗啦啦作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陶然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味,觉得有点脏。要是换做他,肯定不会在别人还在里头洗衣服的时候进来小便,盛昱龙真是一点隐私观念都没有。 “今天还是回来的很晚么?”盛昱龙问。 陶然“嗯”了一声,盛昱龙提起子去他旁边洗手,拿了他擦脸的巾就要擦手,陶然这一回不能再忍耐了,说:“哎哎哎,你别。” 盛昱龙愣了一下,陶然赶紧站起来,用漉漉的手指了指架子上的几个巾:“这个是你的巾,擦脸的,那个是我的巾,也是擦脸的,这个,这个才是公共用的擦手的。” 盛昱龙说:“哪这么多病。” 不过他还是乖乖地拿了擦手的那一个,陶然接着给他介绍:“浴巾也是两份的,这个是你的,那个是我的……下面那两个是擦脚的巾,左边那个是我的,右边那个是你的。” “分这么细,嫌弃六叔还是怎么的?”盛昱龙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爷俩住一起还要分那么仔细,擦脸的巾分开也就算了,洗澡的浴巾为什么也要分,擦脚的也要分,又不是男人和女人,共用还能得病不成? 陶然有些尴尬,说:“我们家都是这样,三个人的都是分开的……” 这都是刘娟从小教他的,说要讲卫生。 “我记不住,你要不把你的巾放一块,我的放一块。” 陶然看盛昱龙神,忙说:“我就给你说一声,也可以随便用……你不嫌我就行。” “我这么会嫌你。”盛昱龙看着陶然那干净好看的模样,只觉得陶然浑身上下无不是甜滋滋的青气息,哪会觉得脏,“你呢,会嫌我不?” 陶然哪敢说实话,摇头说:“怎么会……那以后就随便用,但是擦脚的那个你记住,最下面的是,别拿来擦脸……” 盛昱龙说:“我又不傻。” 陶然讪讪的,等盛昱龙出去,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在人家屋檐底下,就要入乡随俗,所幸盛昱龙虽然有点邋遢,人还是干净的。 他把内拧干了搭在了台上,这才重新洗了手去吃宵夜。盛昱龙问他喝不喝酒:“天冷,来一杯?” 陶然拒绝了,说:“我不喝酒。” 盛昱龙也是知道他从来不喝酒的,不喝酒不烟,这是陶氏夫妇对他的严格限制, “有外人在肯定不让你喝,就咱们爷俩,喝一口没事,男孩早晚要学会喝酒,现在滴酒不沾,以后上了大学跟同学出去聚会,那一杯不就倒了?” 被这么一说,他就有些心动了,他其实偷偷喝过酒,也偷偷过烟,不过次数极少,只是青期的时候对成年男人的世界太过好奇,所以才尝试了几次。盛昱龙没给他另外拿杯子,只把自己的酒杯递给了他:“先抿一口试试。” 陶然就抿了一小口,果然辣的不轻,眼泪都熏出来了。盛昱龙看到他这种菜鸟行径哈哈大笑起来,觉得陶然这可怜模样很是可,一时慈之心大发,说:“慢慢来,先吃口菜。” 他说着就夹了一块到了陶然嘴里,陶然又试着喝了一口,觉得实在难喝,就把酒杯还给了盛昱龙:“这么难喝,你们怎么还会觉得香。” “喝多了就觉得香了。”盛昱龙说着便把剩下的酒都喝了,放下杯子夹了一口菜,然后掏出烟来,点了一支上,在那着烟看陶然吃。 家里刚多个人的时候,盛昱龙其实也不习惯,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陶然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相处,干什么都放不开手脚,怕影响到陶然,觉得真不如一个人自在。没想到短短不到半个月时间,竟然都习惯了,觉得家里有了陶然,一下子变得有滋有味起来了。 陶然吃的很香,吃蒜蓉虾的时候还会手指。青男生的手指头,白皙,手指骨节分明,手指头却干净圆润,红润的嘴沾着油,偶尔会出里头的小舌头,好像吃的是极其美味的东西,叫盛昱龙都跟着食大开。那张脸却极俊秀清朗,头发乌黑,脖颈颀长白皙,这样的陶然怎么不叫人疼。LLjfloo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