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旨意一下,侯府又安静了三分。 陛下赐了药,让侯爷养病。 南康侯连睡在外书房,没有回内宅。 楼淑鸾摇头:“我何必去?他心里必是怨我。” “太太,还不知道陛下如何和侯爷说的。” “陛下如何说,我确不知。但侯爷疏远我。我还能不知道陛下说了什么?必是说我楼氏出身关陕,中间牵涉多少旧事?侯爷劝陛下削藩,扣留燕王世子。陛下不纳,是疑侯爷有私心。” 陈妈妈不为太太伤心,等了多少年却是如此结果? 这才新婚一年不到,夫就闹到如此地步。老妈妈不都想起曹夕晚以往暗示过的话,太太还是不要嫁进侯府的好。 但凡侯爷对太太真心,当初就不会娶先夫人。 楼淑鸾淡笑道:“不妨事。等细柳成了第二个青罗女鬼。侯爷自然会明白离不开我。” “但……”陈妈妈万般无奈还是提醒,“如今侯爷,分明记起旧情了。” 南康侯发了话,让曹夕晚暂时不要回内宅侍候。 “她?”楼淑鸾冷笑,“侯爷还指望她做妾?” 马六儿在门房,看着宣旨的老档一行人出府,他拿着【进】这两个字的密谍消息,反复迟疑犹豫着,还是决定按章程走,一步步递进去。 他绝不能在这个时辰就躁,不能因为里娘娘不同寻常来了消息,就越过上面两层,直接递给连二管事。 侯府里格外安静。 平常凶险诡秘的锦衣卫都督外书房,在光里却有些池馆幽静,水石雅致的收敛之美。 侯爷跟前的人,都有些忐忑不安,脾气暴躁。连带着阖府家奴都谨慎。 但连二管事一如往常,举手投足皆是静气。连周大管事也不免在大帐房里,恭维了他两句,连城叹气。 他这算什么? 青娘子趁着侯爷失意的时候,拼命捞钱。这份抠索功夫,才让他目瞪口呆。 离着外书房不远,小值房里换了鲜花儿,在窗外陶瓶里。 曹夕晚前儿赚了一小笔,寻思着过几还能把苏锦天卖给慕他的乐伎,又赚一笔。 她并不打算回二门里,免得细柳找她吵架。她请陈妈妈代为领赏钱,她自在小值房里和罗妈妈拉情,吃茶吹嘘。 她真是太有先见之明。 罗汉紫金活络丹,若是请位名医调整一下药方,八成就能解福寿丹毒。 但她能公然在锦衣衙门前卖吗?这不是打侯爷的脸? 不行。 “我租了两个铺面。”她得意又比了两手指头,和合伙人罗妈妈透了个底,柳如海呢他是燕王府的细,那当然可以当幌子,让他出头当替死鬼。 曹夕晚觉得五五开很划算。 突然,她想起松壁这小厮儿看着傻傻呆呆的,应该找他来问几句话。免得中了暗算也不知道。 她还没起身,罗妈妈倒吓了一跳。 “有毒?”罗妈妈一听福寿丹有毒,吓了跳,自己想吃的心思立时消了,连忙道:“慕容几个还问托我问你,她们是不是也能练一练呢,” “她们都是成名的高手,有家传或是师传绝艺,何必掺合这个?”她摇摇头。倒是那几个想练的女番子,名义是在巡城司,但进来并不久。她料着是苏锦 天的人,不是她青罗的人。 罗妈妈想了想,还是提醒她一句:“你以往若是在各府安的眼线暗桩子,也小心点。苏百户这阵子怕是在查你的底。” “这人真不地道。”她鄙视着。 秦猛翻了个身,睡意半醒中,像是听到曹夕晚在说话,他张开眼。 他刚在内间睡了片刻,值守一天一夜的疲倦就恢复。他起身打坐,听到外间传来曹夕晚小声的说话声,全是钱钱钱。 他只能再睁开眼,绿门帘上,丝丝缕缕斑斓的金。 仿佛金陵长街上,光明媚。 他系上披风绕出屏风,小值房窗台上着黑陶瓶儿粉杏花枝,他刚走出来。就听到她又在埋怨苏锦天不地道。 他哑然,他本来以为青娘子是来拉人入股儿,前两天便暗示了罗妈妈提醒她几句苏锦天现在的动静。 但巡城司的事,她这样不上心? 他在炉上提起银白锡壶,打水洗脸,转头看了曹夕晚一眼。言又止。罗妈妈连忙递眼摇头。 这是不能问的,论理,这事儿在锦衣衙门也常见。青罗女鬼主掌巡城司多年,她有一拨儿不见光的暗桩子,在京城各要害处打听消息,以防不测。这不是理所当然? 以往看不出,现在恐怕全京城有眼力的人都看出来了。 否则墙夹道怎么就突然暴死了两个太监,苏锦天半点风声不知道。 碧影鬼绝不是无能之辈。 这就是消息不灵通的原因。这批箱底的人手,青罗没有给碧影。 过去十年,只有巡城司百兽夜行,择人而噬,还没听说过这样的大失误。 苏锦天当然急了。 告病也是想退一步。 现在秦猛想,苏锦天也应该想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了。秦猛还听陈爹子私下议论:“论理,我不应该说这话。青娘子也是可惜了。她能练到这份上是顶顶难得。但能把巡城司那伙子人养着,又背里挤出这笔钱来养自己的眼线。你说她是怎么捞钱的?平常怎么半点没看出来?” 秦猛抹了脸,吃茶,罗妈妈倒是还在劝道:“青娘子,听说有人出头劝杨平粹,说苏百户告病,正好两下里罢手。他倒没拒绝,但说本是和你结仇。” “呵呵。”她一点也不担心,杨平粹绝不敢把他改扮翠妈妈的事,公然说出来。她怕什么? “像是……他说,青娘子你抢了他的宝物。” “没有!”她跳起来,大声否认。 罗妈妈含笑,宋婆陈爹正好回来,把事情一问,都来了兴致:“你抢了什么,我们也看看。” “没有,没有!” “抢了什么?看一眼也不行?” “……”她无语看着他们。没听到她在痛心疾首地否认?她是来拉他们入股儿一起开铺子赚钱的。不是来献宝物的。 秦猛要出门轮值,手碰到了门,亦站在门前不走,诧异看她,好奇问:“是什么宝物?” 青罗这样子,明摆着,贪图宝物想赖掉不承认。 “他偷了苏锦天的独门暗器碧影霜天,是我出马,去抢回来的。”她面不改,“也许是说这个。这人真小器,偷东西还敢赖人。” 不可能!人人都在心里骂。 没一天,这消息传遍了京城。 接着,苏锦天否认:“碧影霜天,是她从我手上骗走的。说是借钱的利息。” 杨平粹的怒骂消息也传出来:“她拿了我的百鸟羽衣!一直没有还!” 万剑山庄的护身宝甲,百鸟羽衣? 京城圈里,骂声一片,果然她就是又穿了护身宝衣,又藏了最霸道暗器,如此卑鄙无,还装成废人。 便是牛太监的乡下侄子柳如海,他在四处拜访老档们,也听到这消息。 百鸟羽衣? 李世善愤怒着:“难怪她敢一对三,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原来这样卑鄙!” 柳如海叹气,看着心腹,他傻吗?都不知道她有宝衣有暗器,他和百福当时就在院子屋顶上吓得不敢动。若是早知道道,他岂不是早跑了? 李世善不就心虚了。llJFLoO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