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已经中毒了?回去就要卧病,御医能诊出来,实在不行等他死了,我再去看看尸体。”他随口说着。 “……”好可怜,秦王世子。她同情地想。 柳如海瞅了瞅她:“下毒的是你。” “我那是两军对战,正大光明。” “……下毒要是正大光明,这疫病也不是我传的。” “医者仁心。”她劝说着,“我们二小姐可是世子妃。我在外面一直夸你是妙手仁心来着。” “容易被你拿捏欺负吗?” “……”你这样解释妙手仁心四个字,真是不太好。她伪装善良地看着他。他大笑:“也不是见一面就染上的。秦王世子和象奴都走得太早。我才没管他们。” 她一听,便放了一半的心,只暗暗怀疑地看看他。 柳如海淡然从容,他当然不会去救秦王世子。 过几天侯爷寿,世子妃自然会回来。她若是不放心,多半会找个借口留着世子妃不让回府就行了。就算世子妃真得了病,他在侯府也容易治。 曹夕晚确实有大事,顾不上秦王世子中毒、生病这种小事,她风风火火离开北门太监群房,在寒风月中,她直奔东南面的殿,横跨过了整座皇。 因为柳如海叫她一起去太医院里,为的是偷看温泉药田,踩盘子,他觉得那药材不错,他也想要。 她就换了条件,让柳如海和她一起去殿。 万一皇帝陛下有什么好歹,有个大夫也能救一救不是? 此时已经是拂晓,天是灰蒙蒙的。 殿,一排漆红长窗里,透出金橙灯光,她大惊失:“不好了!” 柳如海奇怪看她:“怎么了?” “……我的熊皮钱袋儿里还有好多钱。”她痛心疾首。 “……”他瞅瞅她,“这时辰,快要上朝,陛下恐怕是有急事召见外臣,说几句话就离开了。你再去拿也不迟。” 她哭丧着脸,她怕去替陛下收尸。 她藏在殿外枝叶积雪的金桂树上,窥看到几只纱红灯笼摇摇晃晃,提灯太监从门引着一位重臣进了承天门。 “咦?” 居然是南康侯。 宋成明被引进了承天门,报进后,陛下宣南康侯进殿。 天没亮,宋成明就被召来见驾。 她决定近一些去偷听有什么大事。她跃下来,在第一线晨光跃上殿顶前,她潜到在后廊下躲好,她沉思着和早就潜过来的柳如海商量:“我最近不怎么缺钱。你说得对,不用急。” 柳如海瞬间警觉:她突然又不急于进殿里,她也许安排有什么致命机关。可以让宋成明吃苦头。 她的报复心,他昨天晚上已经在地道里领教过了。她对背叛她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或早或晚。 她故意放走冯均卿,柳如海也细想过原因。总不至于是旧情复燃,心慈手软? 她应该是推测,冯均卿恐怕也会暗中修炼万法魔胎功,这不是正中她的下怀? 到时候,她卑鄙地把这人的魔胎抢过来,废了他苦修的魔功。这才能让冯均卿知道,背叛她曹夕晚,还敢假死逃生,还敢一再出现在她面前,这就是看不起她青罗女鬼!可别指望她一剑就结果了他。 那下场,不能普通地惨。 柳如海从来不惮用最暗的心理,推测曹夕晚的报复心。他甚至怀疑,她已经想好了继承魔胎的人选: 楼细柳。 曹夕晚伏在一边,不知道在柳如海心里,她是如此的凶狠小心眼,完全不能得罪。 她正偷乐着。宋成明在殿中行大礼。 她幸灾乐祸,想着暗暗毒死南康侯,她也没有什么损失么。 等侯爷回府突然倒下,她就哭喊着上去抚尸痛哭,暗示着是陛下赐死。再号哭着侯爷死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很容易的。她最会装了。 这样,还可以让大家觉得她是个善良的被侯爷抛弃的可怜女子。她一点也不凶狠。 陛下的训斥怒吼声,从殿中传来,她就更开心了。 柳如海一看她这暗中偷乐的神,也以为殿里只是什么恶作剧的机关,他当时是万万没料到是碧影魔的剧毒药粉。 “你都不提醒我——!!我那样相信你,叫你一起去的!”她后来,咆哮着向柳如海推卸责任。 “……”这种事你都敢忘记,你还敢怪别人?柳如海心想,他本不知情好吗?她哪一点相信他了? 曹夕晚确实不是故意忘事儿,她认为自己吃陛下的饷,至少不能亲手毒死陛下。 这事儿实在是意外。 因她和柳如海,在殿偷听了南康侯禀告的密谍军情。她大吃一惊。 ——赵王府似乎起兵了。 这消息来得太慢,陛下把宋成明骂了个狗血淋头,龙颜震怒中,宋成明被太监们一拥而上剥去他一等侯的冠服蟒袍,羁押在内牢里。 突生剧变。 若是陛下圣断,认定了南康侯通敌之罪,抄家的旨意转眼就能到侯府。 曹夕晚马上和柳如海划清了界限,她装成很累很困要回千户所,她客气地说着:“我就不陪你去偷药材了。我是个病人,吃药要花钱,花钱要拿饷,我不能没饷钱的。毕竟也拿了这么多年的饷,所以——” “我晚上再来找你。” “……”不是,你听不懂委婉的拒绝吗?我说我是个忠臣哇!不想再和赵王府的反贼来往了。尤其是柳如海你这样的人,明知道赵王爷假装南下进京城,蒙骗了陛下、蒙骗全京城,你还敢住在南康侯府里。 柳如海瞅着她溜走的背影,心想,她完全没相信过赵王爷会束手入京城吧。她一直在盯着他柳如海。好在南康侯和陛下相信了。这就足够了。 就因为曹夕晚太忧心忡忡,担心自己被扣上个通敌的罪名,她害怕从此衙门不给她发饷钱。 于是,她忘记殿里的事儿了。 她心事重重,和反贼柳如海分了手,仔细观察没人看到她私通反贼后,她才绕了一圈暗中潜回了千户所。 她在承天门后瞅着,果然看到,拂晓的清光中,有小太监从东侧门溜出去。 连二管事在门外得了暗递出来的消息,大惊失,侯府的从人们成了一团。他当即上马,快马加鞭回侯府里报信。 她缩了头,不打算在这个糟糟的时候回侯府。 一来,求亲戚、找人说情是老太太、二老爷他们的事。她现在回去也没有用。 二来,她晚上确实要进去看看侯爷。问问赵王府起兵是怎么回事。燕京城的锦衣密谋全是瞎子和聋子吗? 欧千户手下的番子们再是混子,也不应该这样!难道是投敌了? 别人也罢,她的赵妈妈是一定不会的。 吓,难道真是南康侯通敌?难怪她一再和侯爷说柳如海是细,侯爷都不放在心上。 她深深了一口气,晚上再去问问侯爷罢。多亏她也已经从马尔汉的古怪行为里推测出,赵王府的细们,有可能在中什么地方。 就在象房。 她冷笑着,她不知道北边有什么事,但她敢说,柳如海暗中收买京城勋贵以蒙蔽锦衣卫耳目,也一定是在京城郊外,绝不是在城中。 京城依旧是她青罗女鬼的天下。 她就等着,柳如海引来赵王府的密谍高手,等他们一进京城,她把他们全都杀光。LLjFLoo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