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影刀有毒?这话,让榻上的病人曹夕晚伤心绝,奄奄一息。 秦猛想,不可能。连他都看出来,这是侯爷要的结果。 宋成明果然大是不悦,便命:“去唤细柳来。” 细柳在书房外廊上,便看得三步一哨,立着的番子个个气宇轩昂,手按刀。在花开枝密的廊间,他们一的明宝蓝飞鱼袍,而且全是陌生人。 她纳罕的是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高手?仔细看去,她内府气机一动,她抬眸与守房门的锦衣总旗互视一眼,彼此都确定了,全是服丹修炼幽冥九变的人吗? 进得书房,便看到碧帘垂地,绿罗帐层层叠叠,她知道曹夕晚在帘帐后呢。 顺宝揭帘,侯爷沉眸负手,徐步走出来,看着细柳,道:“就说我的话,让你去给苏锦天侍药,你是弟子,没有不去服侍的道理。” “……是,侯爷。”楼细柳不敢不应,宋成明倒不让她一个人去受白眼,又让陈千户再调高手,进入承天门千户所,住在前院,南康侯说的理由倒也体恤下情:“苏百户受伤,免得叫赵王府的那几个供奉来,倒小看了锦衣卫。” 曹夕晚在东梢间偷听了这事儿,什么话也没有,似乎也觉得是苏锦天给她下毒。有一天,她突然落泪:“让陈明来吧。论起用毒,苏锦天懂什么。陈明是不是讨厌我。背地里和苏锦天合谋要毒死我?陈千户,你和陈明说,我不怪他。” 陈千户来禀事,顺道来看她,正在侯爷跟前。未料到突然遇上这事。他赶紧为侄子求情,力保他绝不至于如此。 陈明被她扣上了下毒同伙的罪名,这小子风闻后,自然一再地要求过来诊脉。 秦猛也终于就看出来了,侯爷的心思,其实不难猜。 碧影傀儡舞的阵法。 甚至,要让楼细柳拿到碧影的主信符。 连秦猛也听说过,信符被苏锦天带走,早早投靠锦衣衙门。否则碧影为何多年只能隐忍,却在赵王爷进京城的消息传来后,倾巢出动。 “不是第一次这样。以前太祖在时,赵王回京城陛见。有一两个魔头也会跟来。只不过苏锦天和青娘子形影不离,又住在千户所里,碧影都没抢到罢了。”罗妈妈悄语告诉了秦猛旧事,她一半儿是自己打听的,一半儿是听曹夕晚吹牛吹的。 湘竹帘碧绿清新,隔开内外。 靴声阵阵,陈千户领着陈明进外书房,她看得到飞鱼纹繁丽,影影绰绰。 曹夕晚嫌绸帘子不透风,叫人在雕梁圆门上,悬了这一挂直垂到地的金丝湘竹帘子,再挂了两重曳地湖绿绸帐。 方便她监视严师爷,随时准备争宠。 宋成明失笑,居然没理会,看着就是习惯了她如此。 秦猛本来还讶异,后来听连二管事一说,才知道内情,原来严师爷的女儿严小娘子,当时年方十六,本来想给侯爷为妾,便每送茶点到外书房来。 因嫌青娘子是小姑娘没眼儿,讥讽她几句,还掐过青娘子。 青娘子记住了这仇,每每坏严娘子的事,不让她接近侯爷,总之各种损招儿都使出来,让她在侯爷和老太太跟前出尽了丑,丢光了脸,终于把她欺负走了。 曹夕晚一听秦猛问起她的旧事,得意说着:“一不做二不休,得罪了一个,就要赶走全家!否则斩草不除,风吹又生!哼,我虽然没兴趣再抢侯爷了,但姓严的听说最近有个侄女儿来投靠,我能让她进府?我就不是我爹的亲女儿!” 她家曹爹子,在内宅里,只有他欺负人绝没有被欺负的。 说罢,她艰难地从炕上爬起来,不顾毒伤,她蹲在帘子后,揭一角,偷窥着。 “……”秦猛半晌无语。 麻婆婆悄悄进来,递了一张小板凳子,让她坐着。果然就是贴心服侍的婆婆了。 陈明过来诊脉,进了东梢间,向侯爷施礼。 她早就蹿回了榻上,毒气入体,仿佛奄奄一息。 陈明坐下,隐晦地和她对视一眼,把她疯狂用眼神骂了一回,他才沉着:“是有毒,但应该是青娘子体内旧伤的毒,因为她受伤,又浮出表面了。正好可以吃几副药清除。” 论起用毒的功夫,严师爷自知不能和陈明相争。不敢出声。陈明来之前就盘算过如何圆事儿,曹夕晚以前吃过碧影的毒,他这样说也显得严师爷没诊错。 陈明开药时,暗地里寻机,骂她:“我给的丸子,你是不是当饭吃呢?” 曹夕晚装死。 她确实心里有数,她吃了陈明给的毒丸子,那是在她重伤的时候可以暂时凝功,制伤势的药物,偶尔吃一回有用。但她吃了好几枚了,难免就能在气脉里诊出有毒素。 侯爷又正好需要一个借口,来打苏锦天。 因为陈明来替她开药清毒,她以前吃的那碗伤药,就先停了。 她也不再白天困倦。 她从未与宋成明说过这事,这事就仿佛无声无息地过去了。而宋成明见她没多嘴,也没追究她和苏锦天是不是背地里又在来。 暗起伏。 而秦猛,轮休的时候,出了府。 天气晴好,他策马徐行,迤逦到了自己师叔家,悄悄问起那碗伤药方子的事。 师叔回答:“方子我找人问了。似乎是个旧方子。以前太祖在时,有几位老国公府里,养过的密宗灌顶僧人,他们就喜这样开方子。听说是前朝大元里,用来训练天魔女的。但方子应该被改动过。如今有什么用,我就不知道了。” 秦猛听得这没头没尾的,也不便告诉曹夕晚,只能放在心里。 倒是柳如海,早就让人盯着秦猛和这师叔来往,听到这话,不由笑了: “居然说得一点也没错。” 这方子,是从太祖的功臣勋贵府里出来的。 而且,这几个勋贵是已经被太祖抄家灭族的十二公侯府。反贼凉国公的羽。 深夜。 宋成明独自走入密道。 他系着玄锦披风,手里提着明角灯,他拐到了岔路口,便看到了小天窗的繁枝月影。 再向前走,就是那间凹进去的石。曹夕晚经常修炼的地方。 他在石墙上按动机关,又等了片刻,再一次按动机关。连续三次。 果然,石之后的壁面,突然滑开,出一间密室。 他提灯走了进去。 沿着阶梯,而下,突然有宽敞的大间,火盆一桶桶燃烧着。 两壁是一间间石牢,牢里仿佛都有囚人。而中间石道,站立一个玉冠华服的道人。 听到脚步声,这道人转过身来,看向了宋成明。 冯均卿笑道:“侯爷。”lLJFLoOr.cOM |